数字人民币的发展及国际化进程分析

陈伟

(中国人民银行青海省分行,青海省西宁市昆仑路3号,810001)

摘要：数字货币的出现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产物，是社会经济发展与科学技术进步共同作用的结果，也是数字经济发展的基石。2014年，中国人民银行就已进行法定数字货币的研发工作，并始终处于领先地位。推进数字人民币的研发，是推动数字经济发展的需要，但也面临着研发技术、国内市场和国际环境的挑战。我国应完善数字人民币监管体系，积极参与国际组织对数字货币的探索，通过塑造新的国际合作和竞争优势，加快数字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本文从数字货币的发展历程和内在价值出发，分别阐述各国数字货币及数字人民币的发展新形势，对数字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及人民币跨境支付体系做了深入研究和探讨，并提供了政策建议。

关键词：数字货币；数字人民币；国际化进程；跨境支付体系

一、数字货币概述

货币是一种被人们普遍接受的价值体化物，处于不同时期，其表现形式也有所不同。

(一) 数字货币基本介绍及其价值意义

随着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解体，金本位制度随之垮台，世界各国采用信用本位制度，这增强了以美元为核心的货币服务金融和经济社会发展的能力。在数字时代的社会信用体系中，随着数字技术日新月异的发展，数字货币应运而生。数字货币能够利用网络发行、流通，具备低廉的成本，同时应用加密技术能够保障其安全性，因此纸币正逐渐在被数字货币所取代，这也导致支付方式和支付体系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促进了金融体系的变革。

数字货币按照发行主体和信用属性，将其划分为非法定数字货币和法定数字货币[1]。非法定数字货币是由机构与私人数字货币构成，尽管在形式上具有相对共识，但其交易和共识成本均不能在纳什均衡下达到最优选择，因此非法定数字货币不能被认定为基于民众共识和政府背书的真正货币。

(二) 非法定数字货币的风险及应对措施

随着货币表现形式、移动支付方式的改变和区块链技术的革新，诞生了拥有去中心化、匿名性、不可篡改等特性的私人数字货币。然而，由于其不具备法偿性，无法对国内外支付体系产生影响，仅适用于小规模市场。同时，在市场利率波动的条件下，私人数字货币的价值也会随之出现大幅度的起伏，因此无法充当交换媒介和价值衡量单位。

私人数字货币价格波动巨大，无法在去中心化的特性下发挥货币职能，随之诞生了以稳定储备资产挂钩的机构数字货币，按照其特征大致可分为法币资产抵押型、数字货币资产抵押型和算法型。相较于私人数字货币，结合区块链去中心化与法定货币价格挂钩的机构数字货币，能够依赖储备资产降低市场波动性，保持币值的稳定，在一定程度上能发挥货币的部分职能。但其依赖于发行、储备资产存管等机构的信用，当这类机构与传统金融系统的联系越紧密，就会存在越高的风险，更容易导致信任危机，产生用户挤兑风险。

非法定数字货币虽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应用，但是其匿名性和低透明度，极易为犯罪分子或组织用于违法活动。非法定数字货币交易平台在监管和治理方面，均无明确的法律标准和运行规则，加剧了其市场价格波动，对金融稳定造成威胁，扰乱经济金融秩序，给现有监管体系带来了诸多挑战。

(三) 央行数字货币发展新形势

与私人数字货币和机构数字货币不同，央行数字货币是以国家信用为背书，根据本国货币发展需要发行的货币，具有法定货币的性质。2021年国际清算银行在对全球65家中央银行展开调研后发布报告，结果显示：在新冠疫情的背景下，无接触式支付在世界范围内得到了广泛的应用，这进一步促使各国央行开展数字货币的研究。目前，约有62%的央行已经进入到央行数字货币概念验证阶段，进入试点阶段的央行达到了14%[2]。

各国对央行数字货币的研发动机都存在着差异，多数发达经济体为提高跨境交易结算效率和降低支付成本，如加拿大、新加坡以及日本，都选择优先研发仅限于大型金融机构使用，应用于大额支付结算中的批发型央行数字货币。

从2020年开始，美国研发数字美元的进展显著提升。数字美元计划清晰的定义了数字美元和与之相配套的数字美元钱包的概念，同时明确规定了数字美元的参与主体、参与主体的权利和义务，并确定了美联储的职权。2021年4月，日本央行宣布，将以法定数字货币为目标，对其进行概念验证性测试。欧盟委员会于2023年6月表示，欧洲央行将制定推出数字欧元的计划，并在欧元区建立主权数字货币，通过相互竞争的方式降低欧洲零售市场的碎片化，按照其公布的计划，数字欧元将在2026年正式发行。

更多新兴市场经济体，如中国、瑞典以及挪威，主要侧重于研发基于账户型和通证型的零售型央行数字货币，面向所有个体和企业发行。如在2018年，出于对经济、政治等多个因素的考虑，委内瑞拉率先发行了世界上首个央行数字货币[3]，石油币（Petro），试图以“石油信用”来规避美国对其的经济制裁。但由于石油币缺乏与之相适应的流通和监管体系，加之委内瑞拉境内的石油资源已被过度开采，以至于基于“石油信用”的石油币以失败而告终。2020年，巴西央行发布了名为“

PIX”的即时支付系统，并在短时间内发展成为最广泛使用的支付工具。同年8月，巴西央行设立负责调查数字货币可行性的工作小组，并于2021年5月公布了《数字货币指南》，其中明确表示巴西数字货币可用于线下和离线支付，并且可实现用户所需要的匿名性。2023年8月，巴西央行宣布将于2024年底正式推出名为“Drex”的法定数字货币。

二、中国的央行数字货币

中国的央行数字货币称作数字人民币，是由中国人民银行以数字形式发行的法定货币，是一种零售型央行数字货币，采取了双层运营体系，通过向特定机构批发数字人民币，利用这些机构为用户提供数字人民币兑换服务。

(一) 数字人民币的主要特征

数字人民币的创新优势在于可控匿名性，在能够满足匿名交易的合理需求下，实现“小额匿名，大额依法可溯”的要求。账户模式上采取松耦合方式，使用者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将数字钱包绑定已开设的银行账户。数字钱包充当了数字人民币的载体和接触受众群体的媒介，可以进行端对端的价值转移，降低交易环节对金融机构的依赖[4]。

数字钱包不止包括专属的数字人民币APP，还包含具有安全介质的硬件载体，如NFC卡片、可穿戴的设备等，其中内置SE安全芯片的设备可以在无网络的条件下，实现“碰一碰”即可完成双离线支付。此外，央行为加强对数字人民币的监管措施，构建了大数据分析与风险监控预警机制，提高了其前瞻性、准确性和有效性[4]。

(二) 数字人民币的推动因素及进展

加快数字人民币的研发与落地，其核心目标是重新构建跨境支付体系，特别是在“一带一路”的背景下，充分利用这一机遇，促进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并在国际市场中实现无壁垒的数字人民币。

与其他国家相比，数字人民币的研发进程一直处于全球领先水平。2014年我国就已开始研发数字人民币的准备工作，于2021年开展进行数字人民币试点工作，并随之逐步扩大试点范围和应用场景，在2022年获得了初步成效，为未来数字人民币的正式发行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三) 数字人民币国际化的路径

科技创新激发了数字经济的活力，数字经济是引领全球经济增长的重要力量。在此背景下，我国央行适时推出数字人民币，主要用于满足零售支付需求[5]。如果能够推行更加符合用户支付习惯的数字人民币，就能更好地促进人民币在国际化进程中所履行的各种货币职能。

推进数字人民币的国际化是维护国家金融安全和构建覆盖全球伙伴关系网络的重要战略[6]，通过将数字人民币纳入亚太区域多边央行数字货币交易机制，提升其跨境结算能力，同时，通过积极主动参与数字货币国际标准的制定，增强参与全球治理的意愿，将数字人民币发展成为维护经济全球化及稳定国际供应链强有力的保障。

(四) 新形势下数字人民币的发展方向

自数字人民币试点测试开始，其参与范围逐渐扩大，已从最初的零售交易、生活缴费和休闲娱乐拓展到多个场景，并逐步向多个领域延伸[7]。为了满足日益丰富的应用需求，在考虑到人民币信用的前提下，需要数字人民币在现有的基础之上，研究新的设计思想和技术方案。

数字人民币的普及有助于完善央行货币政策的执行机制，将会对我国金融体系带来全方位的影响。同时，也为整合金融数据和相关信息链打下基础，从而推动产业结构完成数字化转型。但是，数字人民币的推出可能会对目前的国际货币体系产生一定的影响。因此，在推动采用数字人民币交易结算的过程中，应当积极融入国际数字金融发展格局，在维持社会主义国家货币主权的基础上，积极寻找与其他国家和地区合作共赢的机遇。依托不断增强的综合国力和不断开展的国际合作，利用数字人民币所具备的技术优势和试点经验，通过数字人民币对传统国际货币体系进行补充和完善，来突破目前“一超多元”的国际货币格局。因此，要建立一套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结算系统，对跨境支付中各个流程进行严密的设计，使支付变得更加安全和有效，从而提升数字人民币的国际影响力。

三、数字人民币国际化的思考

随着国际货币竞争的加剧，美元霸权的危害性也在不断增强，在实现数字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中，会受到国际环境中各种因素的干扰，但中国数字经济发展和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是不可阻挡的。我国应充分利用现有优势，加强与国际组织在数字货币研发方面进行的合作，积极与国际货币体系相融合，构建未来数字货币贸易体系。

(一) 面临的约束及挑战

数字人民币在设计之初，就以服务大众为目的。它的推出将会增强现有的金融体系的包容性和普惠性，促使整个社会各方面得到全方位的进步，还可以为人民币的数字化转型提供突破时空限制的条件。在数字人民币研发与落地的过程中，也会产生新的问题，面临新的约束和挑战。因此，在正式发行前，要进一步完善相关法律规定、制度依据和监管体系。

虽然我国在数字人民币的管理方式上采用的是双层运营架构，在制度和技术操作上采取了折中的态度，保证了央行及数字人民币的运营机构等各类参与者的利益，但是推行数字人民币必然会对金融机构现有的业务产生影响，也会对商业银行和金融机构的业务结构造成一定程度的冲击，迫使其进行相应的调整。数字经济的发展已经促使商业银行进行数字化转型，而数字人民币的推出，必然会影响商业银行的储蓄规模和信贷创造能力。数字人民币的匿名性也限制了其获取用户交易信息的能力，进而会影响第三方支付机构从收集的数据中获取的效益。

数字人民币相较于纸币更容易跨越国家和区域的界线，实现货币中介的功能，但在加速人民币国际化的同时，提高了维护金融安全和有效金融监管的难度。由于监管领域的不断扩展，所涉区域金融体系和法律体系会存在不同的差异，这将增加国际金融风险经由数字人民币传递至国内的可能，进而引发不可预期的套利行为。同时，也会加大我国对金融政策宏观调控的难度，使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的管理变得更加复杂。因此，在数字人民币的推广的同时，我国要做好相应的准备，加强对该领域的研究，制定出一套科学合理的监管体系。

(二) 推进策略与应对措施

数字技术的发展和支付手段的革新为各国央行数字货币提供了共同竞争的机遇，央行数字货币能够跨越空间的界线在全球范围内流通，借此能够构建一个更为公平公正的国际数字货币体系，对重塑国际贸易结算与跨境支付体系有着关键的影响。因此，在推进数字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中，要加强与国际金融组织的合作，促进国内企业和国际金融机构的交流，使数字人民币早日进入国际贸易体系中，从而提升数字人民币的抗风险能力，加速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

现有的跨境支付面临着成本高、时效性低、覆盖面有限等问题，同时具有高度中心化的垄断特性，违背了去中心化的治理理念。通过国际金融组织的合作和数字人民币的发展，建立更为遵循国际贸易理念的跨境支付体系，来重塑跨境支付网络，对国际支付体系的变革产生持续推动力，从而摆脱对美国SWIFT以及CHIPS系统的依赖。我国仍然需要不断扩大人民币跨境支付的规模，不断拓展业务、优化网络结构和升级完善支付功能，逐步建立更为有效的安全机制，从而为数字人民币作为跨境贸易的支付工具提供必要的条件。还应当积极参与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合作，这将促进各国中央银行之间的合作，提高结算效率、防止结算风险，加快全球数字金融体系的整体发展。

四、政策建议

目前，数字人民币已先后在15个省（市）23个地区进行试点测试，不同试点会根据所处城市定位和发展状况，针对数字人民币采取有针对性的推广和落地措施，这为数字人民币的业务运行框架、关键技术和发行流通奠定了基础。基于现有的成果，我国应全面深化数字人民币的应用，推动其在各种消费场景进行深度合作，扩大其应用范围，从全方面消费场景入手，通过加强与互联网平台的合作，拓展其支付业务内容和范围。

相关法律制度体系是数字人民币发展及规范运行的前提条件和保障，我国应当完善数字人民币的制度设计和监管体系。为了更好的发挥发挥数字货币在国际金融市场的作用，各国监管部门应该加强彼此间的沟通，建立起常态化协同监管机制。在促进全球数字经济发展的过程中，能做到管控运营平台和监测应用场景，重点加强对使用数字货币进行跨境洗钱、欺诈及恐怖主义融资活动的监管和打击工作[8]，探索并构建数字货币的新型监管体系。在合作的同时也要考虑到各国在数字货币方面存在的竞争关系，特别是美国针对我国施行的制裁措施，推行数字人民币将会面临严峻的国际环境。因此，需要在制度、技术、法律、政策和操作体系等方面做好应对预案，不能仓促行事。

五、总结

数字货币的出现必将给更多领域和行业造成巨大的影响，同时也带来更多的机遇，所有参与者都应该做好使用数字货币作为结算工具的准备。我国要积极进行数字人民币的研发与推广，在全面考量风险的前提下，对其进行更多功能和应用场景的拓展。同时，还应从制度设计和监管体系对其进行完善，确保数字人民币平稳、有序的融入国内外交易市场。要持续与国际金融组织在跨境支付体系设计上展开合作，充分挖掘数字人民币在跨境支付中的潜力，提高各国对数字人民币的需求，进而推进人民币国际化，为解决经济制裁、强化货币主权提供新的路径。

参考文献

[1] 伏丹宁.货币多极化趋势下中国数字货币国际化的思考[J].中国商论,2023(11).

[2]罗丽媛,王亦豪.全球数字货币发展与数字人民币在国际货币权力中的演进[J].经济论坛,2023(06).

[2] 张磊.基于数字货币的国际结算研究[J].上海管理科学,2023,45(04).

[3]程雪军.中央银行数字货币的发展逻辑与国际镜鉴[J].经济学家,2022(11).

[4]沈伟,靳思远.信用货币制度、数字人民币和人民币国际化——从“数字钱包”到“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J].上海经济研究,2022(06).

[5]闫静.货币演进视角下数字人民币国际化路径探索[J].时代金融,2023(07).

[6]陈伟光,明元鹏.国家金融安全视角下SWIFT系统与央行数字货币：发展路径与逻辑关系[J].经济学家,2023(02).

[7]林颖婷.数字人民币应用场景与国际化路径研究[J].企业改革与管理,2023(13).

[8]陶立敏.数字人民币发展的机遇、挑战及政策建议[J].企业经济,2022,4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