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心灵深处的救赎——须一瓜小说《太阳黑子》人物形象分析

郭佳阳

黑龙江省妇女研究所（黑龙江省妇女干部学院）  150040

摘要：本文分析了须一瓜小说《太阳黑子》中的主要人物形象，没有拘泥于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与“坏人”的刻板化、绝对化区分，而是运用“相对好人论”分析了他们的心路历程，解析他们在漫漫逃亡路上的赎罪行为，将他们犯罪前后的行为作对比，并用他们的房东卓生发的逃避、软弱、阴暗作对照，双重对比之下，烛照他们的心灵救赎之路的微光。

关键词：赎罪 “好人” “坏人”

《太阳黑子》是著名作家须一瓜创作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叙述从容，技法圆融，人物塑造饱满生动，内心戏强大。作者没有追求案件本身的离奇、刺激与血腥，而是深入地探究人性在良知和道义之间的纠结，善与恶在法律意义之外的转换。特别的角度让人耳目一新，又回味良久。须一瓜之所以会成功创作这样一部作品，与她多年的笔耕不辍息息相关，更与她长期从事法制报道记者的身份分不开。作家采访司法界多年，深入了解了这一类案件以及其中的各色人物，犯罪人员人生的各个阶段。在各种情况之下，人的道德选择是艰难复杂的，不能用好与坏简单刻板地判断，期间的交织地带是撼动人心的，处于故事核心的犯罪人物的忏悔，尤其是其内心的救赎也同样具有撼人心魄的感人力量。

“少年时期，是心理活动最活跃，心理发展最不平衡的时期，表现为对各种物质的、精神的、生理的欲求十分强烈，喜欢结伙交友，但意志活动、人生观、世界观、道德观的正向发展相对滞后，这使少年的理智往往不能很好地调节、控制其旺盛的精力、亢奋的生理欲望和情绪冲动，行为受环境、情绪的影响较大。因此,这一时期的少年一旦遇到适宜的条件和诱发因素,极易走上犯罪道路。从而形成为始犯的高峰期。”杨自道、陈比觉、辛小丰是偶然认识的，杨自道读中专，其他两人还在上高中，属于少年，但三人很合得来，经常在一起玩耍。在钓鱼的途中遇到了新颖的汽车，漂亮的别墅，好奇地去探看。结果别墅主人的女儿刚刚洗澡出来，辛小丰被出浴美人的裸体所震撼，没能克制住懵懂的冲动，粗暴地强奸了女孩，导致女孩心脏病复发而死。辛小丰平时专注于学习，没有性经验，没有犯罪记录，是初犯。只是女孩出浴后因为湿滑走路不稳的情态激起了他的欲望，临时起意，才动色心邪念，属于情境性犯罪。为了不被发现，在极度恐惧中，他们三人杀害了闻声而来的女孩的父母和外祖父母，制造了强奸灭门大案，这是初犯共同犯罪的特征表现。

犯罪之后的杨自道、陈比觉、辛小丰经历了恐惧、紧张、悔恨、内疚、侥幸等复杂的心理，没有去自首，这是他们人生的败笔。潜逃后的人生余途中，三个人都认为自己是罪人，那只靴子总会掉下来，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抓捕归案，所以现在的时间都是恩赐，所以需要用余生全部精力的付出进行赎罪，不关注自身的生活质量，只是做善事而不求回报。评论家贺绍俊曾说，“这个小说是非常值得我们思考的，她写了两组人，一组是阴暗的好人，还有一组是有罪的好人。他们都在赎罪，两组人的赎罪方式不一样，一组是用爱的方式赎罪，一种是用恨的方式赎罪。”这种“相对好人论”贯穿了《太阳黑子》。

事发后本应考入重点大学辛小丰和陈比觉放弃学习，高考成绩低得不可思议，而且成绩优异的他们拒绝复读。辛小丰选择做一名收入低，没有节假日，生命危险系数超高的协警，出生入死地抓罪犯，一干就是六年。辛小丰认为每抓到一个罪犯就是帮助世界除掉一害，也能减轻自己的罪过，就在小本子上画一道横杠，他是在记良心账。辛小丰心思缜密，舍生忘死，沉默高效，上司评价他是一把快刀，可协警身份的他只能拿正式警察五分之一的工资，他依然坚持做协警。高智商的陈比觉本应成为天文专家，却在鱼排上做着低等体力活，别人不喜欢及时给鱼换药，嫌辛苦麻烦，陈比觉总是做的一丝不苟；照顾养女细心周到，从无怨言；当别人想杀人，他及时劝阻。杨自道成为一名出租车司机，遇到坏脾气的乘客从不不恶语相向，多次做好人好事，冒着生命危险抓小偷，并且不留名不图钱财。三人的生活都不宽裕，还合力抚养了弃婴，为小孩拼命凑手术费。三兄弟制造了灭门惨案，是法律上的罪犯，但他们在逃亡的路上尽力做好事善事，是有罪的好人。

与后半生尽心做好事的三兄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房东卓生发，他是做着坏事的好人。卓生发表面上是一个好人，不杀生，吃斋茹素，追求绝对的公平。在法律意义上他没有杀人，但实际上四条人命丧生在他的手里。火灾发生时他有足够的时间救援，却没有出手相救，导致岳父母、妻子、儿子都丧生火海，自己却拿着四条人命的巨额保险离职出走，卓生发为自己贪生怕死行径开脱的办法是发现别人的恶，并且不依不饶，虽然卑劣阴暗，却是他获得心理平衡的方法。卓生发在偏僻的地方出租房屋，由于路途坎坷，价格也不便宜，所以入住的几乎都是有故事的人，卓生发觉得知晓坏人的秘密不算窃听，就不断地窃听房客的隐私，并整理成册，证明自己是一个好人。他用绝对公平的标尺处理事情，尾巴一个孩童住进来要多收费，辛小丰不小心打碎了碗，卓生发非要他们赔钱，是阴暗的好人。

生命只有一次，不能重来，正确运用生命的时光，亦已足够，我们要以行为的正确性衡量生命，而不是以时间长短衡量。三个人的人生虽然短暂，但后半段的人生明显比卓生发的苟且偷生、窃听隐私的人生有意义。须一瓜在选取主人公时没有选择通常意义上的好人，也就是勤劳、善良、勇敢、无私奉献等等公式化的、刻板的，能够直接明晰地得出结论的性格特征，而是选取了中间地带，而是以悲天悯人的情怀从正反两方面写出了做好事的坏人，做坏事的好人的赎罪之路，分析了他们的心理，激发了读者的联想与想象，拓展了小说意蕴，增强了文本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