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威尼斯隔离防疫所规章制度[1][2]

黄红伟

上海政法学院 201701

摘要：威尼斯是欧洲防疫所最早建立的地方。此后威尼斯防疫体系成为其他欧洲国家的典范，并成为几个世纪以来广泛检疫控制的基础。欧洲其他防疫所的规则和关税显然是从威尼斯制定的规则借鉴的。威尼斯卫生署及其治安法官对于公共卫生具有特定职权，在清除和隔离来自疑似疫区的商品或乘客方面制定了条例和规章制度，规定防疫所所长、保安、信使、搬运工的职责，形成了一整套关于如何接收来自疑似疫区船只的方法，包括接待船长、检疫旅客以及在防疫所净化货物等。

关键词：隔离规章制度，防疫所

Abstract: Venice is the first place where the European Lazaretto was established. Since then, the Venice epidemic prevention system has become a model for other European countries and has become the basis of extensive quarantine control for centuries. the Venice Health Department and its Magistrate have specific powers and responsibilities for public health. They have formulated regulations and rules for quarantining goods or passengers from places suspected of being infected by the plague, and set the duties of the director, guards, messengers, and porters in Lazaretto. A set of methods for receiving ships from suspected epidemic areas has been formed, including receiving captains, quarantining passengers, and decontaminating goods.

Key word：Regulations of Quarantine， Lazaretto

14世纪，欧洲海上贸易进一步发展，人们认识到鼠疫是通过从黎凡特返回的船只传入欧洲大陆的，这导致威尼斯开始实行隔离检疫，立法规定来港船只必须隔离一段时间，以消除人员和货物带来的感染。最初，隔离期为30天，后来被延长到40天。1423年，威尼斯在城市附近的一个岛上建立了第一个拉扎雷托（lazaretto）或称传染病隔离站。

16世纪，由于实施颁发船舶健康证明书，检疫制度得到了发展，这是船舶最后一个停靠港没有疫情的一种证明形式,一份由抵达国领事签发的卫生法案，授予船舶免检疫（使用港口）的权利。

威尼斯是欧洲防疫所最早建立的地方。此后威尼斯防疫体系成为其他欧洲国家的典范，并成为几个世纪以来广泛检疫控制的基础。欧洲其他防疫所的规则和关税显然是从威尼斯制定的规则借鉴的。

一、威尼斯卫生署及其职权

威尼斯卫生署成立于1448年，当时正面临一场毁灭性的瘟疫，威尼斯元老院颁布法令建立卫生署，随后经过各种后续法令的确认和调整，逐渐形成了良好秩序。卫生署由参议院每年选出的三名委员管理，职责是处理日常办公室事务，还为他们配了两名助理委员和两名特别委员，助理委员和特别委员要么以前担任过初级委员，要么是有经验和智慧的绅士。遇到困难和危险案件他们认为有必要召集委员开会听取他们的建议。卫生署法庭的权力或权威非常广泛，涉及公共卫生的民事和刑事事务，都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当所有七名裁判官坐在一起时，他们的判决是决定性的，不可上诉，这意味着该法庭是政府中最受尊敬的法庭之一，因此总是由廉洁和有口碑的人担任委员，这些人生活宽裕，但为了减少腐败风险，薪酬很低，当然这份工作能让他们日后获得更有利可图的职位。

出席法庭的通常是一名秘书兼公证人、一名财务律师和几名办事员，他们终身或在其良好履职期间有各自的薪酬。防疫所的所长、保安和信使，都要服从卫生署。卫生署在城市的不同区域设有监督员，负责检查公共市场、商店或其他地方食品，报告所发现的可能影响公众健康的食品，还要监督乞丐，防止因匮乏、痛苦或其他原因引起的犬瘟热。监督员保存有准确的死亡记录，对无病因死亡的尸体，由卫生署直属医生和外科医生做仔细检查。直属医生和外科医生都有固定薪金，涉及各自专业的实例时，由卫生署委员会进行咨询。医生们也有义务在传染病突发事件时把自己关在防疫所照顾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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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威尼斯防疫所及其规章制度

（一）防疫所

威尼斯市有两个防疫所，用于清除来自疫情疑似地区的疑似感染货物，并为旅客提供隔离检疫住宿，在疫情肆虐时期接待受感染的人及其财物。老防疫所距离城市约2英里，新防疫所距离城市约5英里，都在小岛上，隔绝所有交通，不仅周围有宽阔的运河，四面还有高墙。防疫所范围很大，周长大约四百步。防疫所内是二层建筑，被分割成大小不等的许多公寓，所有公寓都有各自的入口和楼梯，每一个区域前面都有开放的庭院，庭院的草不会长得太高，附近以及稍远一点的区域，不允许有任何种类的树木和蔬菜。在某些墙壁和合适的地方（不与公寓混合）搭有棚子，使商品免于雨淋或其他因素损坏，同时保持空气流通。

(二)执政官职责

防疫所的领导和内部管理由一位被称为“首席执政官”（所长）的官员负责，他由卫生署选派，并对其负责，他有一名助理，由他自己挑选，经地方法官确认，他们都有足够的薪水，必须住在防疫所，在防疫所有他们的住处。防疫所首席执政官是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职位，治安法官们谨慎地把它授予那些有适当资格的人。防疫所长不得与地方法院的任何官员或任何部长有任何关系，不得关切航运和贸易，在执行职务时要遵守最严格的规定，其中最重要的规定如下。

1、所长职责。每天傍晚日落前，所长必须让所有公寓大门及外门都锁上，包括乘客、搬运工居住的公寓门，以及堆放商品的房屋门。钥匙由所长保管，太阳升起之前不能开门。如果有任何疑似感染，大门必须一直锁着，只有在必要的情况下，所长到场才能打开。

所长不得允许狗、猫或其他家畜在防疫所中随意走动。不得在防疫所内与乘客或其他人做买卖、进行交易或签订合同，也不允许其他人这样做；未经卫生署委员会明确许可，不允许签订任何类型的合同，不允许购买或销售，甚至不允许签订授权书或其他诉讼行为；否则无效。

所长不得允许渔船或其他小型船只进入防疫所区域一定距离内，也不允许被隔离人员和这类船只之间有任何交流。

所长备有一本记录簿，定期记录所有实施隔离的人员，连同他们的财产总清单，以及所有货物和商品的具体清单，每月至少向卫生署送交一次副本。

未经卫生局授权，所长不得接收人员或物品进行隔离，该授权必须始终由信使陪同，卸货也一样。所长不能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允许访客进入隔离区，因为该授权是由卫生署无偿提供的。[2][3]但是，公共经纪人即使已经获得了授权也不得进来探访。

所长要注意旅客和搬运工保持安静和良好秩序，不允许赌博、饮酒，甚至不得进行可能导致不同隔离区人员混合的运动和娱乐活动，或不检点的行为。

当旅客或搬运工生病时，所长让各自的保安尽可能将其与同一公寓内的其他人分开，并立即通知卫生署委员会，委员会派自己的医生仔细检查疾病的性质，其他医生可以一起被召集，但医生们不能违反规定的警示，否则将被拘留在同一个公寓，直到隔离结束。在必要的情况下，所长有权执行公证员的职务，因为没有委员会的明确命令，不得接纳任何公证员，因此，他可以为他管理领域内的人起草遗嘱和遗嘱，但必须有五个证人在场。如果有人在防疫所死亡，除非卫生署医生和外科医生宣布其死亡不是由传染病病造成的，并且在报告中非常清楚和明确地表达这一点，否则所有被隔离的人都必须重新开始隔离，就像隔离区经常发生的任何疑似死亡事件一样。防疫所有一块墓地，死者都是裸体下葬，由各自公寓的人掩埋，如果死者有感染嫌疑，坟墓里的尸体上扔一定量的生石灰，挖5或6英尺深。

所长有责任确保各个隔离区的保安每天让乘客将其衣物在户外晾晒，并提供适当的协助。

所长应当每天至少两次，一次在上午，一次在中午以后，到每个隔离公寓去检查，了解旅客是否得到了适当的服务和必需品的供应，以及是否遵守卫生规则和注意事项 。

所长不得接纳任何随军小商贩，除非是由委员会任命的商贩，向防疫所提供食物和其他必需品。被任命商贩必须每天都来，以固定价格带来旅客订购的任何东西，严惩敲诈勒索。他们不可进入防疫所，但有一个便利点，保安和旅客可以看到他们的食物，也可以订货。他们把篮子拴在七八英尺长的杆子上，把每样货物都放在篮子里，所长或其代理负责监督他们把钱放在醋或盐水里浸泡一下再取走。这些随军商贩受地方官管辖，每次违反规则和命令，都会受到惩罚。[3]

防疫所的人写信时，通常必须由保安熏蒸信件，然后用手杖或其他一端劈开的棍子夹着递交给所长，所长把信件再熏过后让人送走。所长叫那些雇来清扫货物的搬运工，把各自的棚子及其周围打扫干净，不让羊毛、棉花或类似的东西飞来飞去，也不许他们躺在通道里。搬运工在履行日常职责的过程中，所长要保持警惕。

所长在其任职期间，除了卫生署的法官外，其他治安法官不得逮捕他，也不得在其他法院提起民事或刑事诉讼。在隔离期间，不得在防疫所逮捕或扣押任何人或财物。严格禁止所长向受检者和旅客索要金钱或其他报酬，作为对其服务或出勤的补偿，甚至（根据法律）不得接受实施隔离检疫旅客或者其检验货物商人的礼物；根据地方法官的规定，只有所长才有权对每一捆或每一个包裹给予检疫认可。但他的助手希望得到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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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长及其副官必须小心避免接触检疫中的货物或旅客，为此，在行走和探访时，始终携带拐杖，使旅客与其保持适当的距离；但是，如果不幸发生意外，他们被接触感染，他们必须在怀疑感染的地方就地隔离，并将临时任命其他人来替补。如果他们被恶意触碰，触犯该罪行的人可按罪行的性质而受惩罚，卫生署裁判法官可酌情作出裁决。

所长或其副官不得离开防疫所，除非地方法官传唤，或因与其职务有关的事务而离开；未经明确许可，不得因私事离开。[5]

2、保安职责。威尼斯卫生署有60名保安，其中一部分负责检查旅客、商品和在防疫所参加检疫的搬运工检疫另一部分负责监督船舶及船员的检疫，并在船舶抵达后立即派往船上，直到解除隔离。所有保安每日都有固定津贴，从旅客、船长或商人那里获取。他们在防疫所的职责是照顾旅客，协助他们住宿等，并严格防范检疫隔离出现混合。同一艘船的旅客公寓、货物和搬运工都有各自的保安，除非有保安陪同，任何人都不得离开他们公寓的范围。保安用手杖与其他人保持适当的距离，旅客到达时，必须查看所有行李箱。打开箱子后，把手放在箱子里，记录下大致内容，如果发现任何违禁品，必须通知治安法官，由治安法官作出相应决定。他们还要非常注意旅客的健康，一旦发现疾病症状就要通知防疫所所长。他们必须严格地看管搬运工，不可在晾晒和搬运货物时玩忽职守，如有疏忽、不守时或不诚实的情况，他们会告知所长，所长向地方法官投诉，搬运工将受到惩罚。保安在所长的眼皮下工作，如果串通或故意疏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有时甚至是死刑。[6]

船舶上保安的职责更加严格，需要更加重视。因为，在紧急情况下，不像在防疫所由所长来指挥，他们必须直接与所长联系，并对每件事立即作出说明。他们上船时，必须把船上船员花名册传给卫生署办公室，必须看到船员每天集合，不可隐瞒疾病，也不可擅自离开。他们还必须无一例外地对船上所有货物和物品作一份清楚而详细的记录，并将记录副本转交卫生署办事处，以防走私货物被暗中扣留。此外，他们决不允许任何东西离开该船，也不允许叫卖金鸡纳或其他船只未经授权而靠近；当允许拜访船长或船员时，拜访者必须始终在保安的视线范围内，并认真遵守卫生注意事项。他们要监视为隔离船服务的指定商贩，忠实地履行职责，遵守卫生规则，就像在防疫所一样。他们不准旅客以任何借口在船上实施隔离检疫；如果有人假扮海员留在船上，就得把送交防疫所，从出发离开船的第二天起重新开始隔离；如果货物被送到防疫所之后，发现还有货物隐藏在船上，货物也同样要重新开始隔离。

3、信使职责。卫生署执法官雇用的信使或仆佣，要带领所有船长到卫生署报到，船长和信使乘各自己的船到卫生署；信使还必须照管所有到防疫所的乘客和每一件商品，并要看着船员回到船上，整个过程没有与其他人对话交流。信使有义务（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们中的老大）接收、打开、熏蒸或烟熏所有来自疑似疫区的信件；所有船长、水手或旅客，都严禁在船上保存信件，或未经卫生署必要检疫手续将信件送上岸。经卫生署检疫过的信件随后被重新密封，并根据地址分发。信使或仆佣（七人）一般受雇于卫生署办公室，传递所有信件，无论是发往防疫所，还是检疫中船只，或与市政卫生部门相关业务的。信使没有固定的工资，但在安排船长、旅客或货物方面却得到了很多报酬。[7]

4、搬运工职责。所有受雇于防疫所清洗货物的搬运工，只要留在那里，就立即接受卫生署执法官的检查和管辖，并由防疫所所长和保安监督，如果发现他们在履行职责方面有缺陷，将根据法律受到严格惩罚，事实上，所有失职都是健康问题。每个商人都必须有自己的搬运工，搬运工的名字必须告知卫生署办公室，并取得认可；商人不允许一次性付给搬运工工资，但必须有固定的日工资；搬运工的数量也必须与捆包或大包裹的数量成比例，每四十捆包或大包裹必须有一个搬运工。

三、总结

威尼斯人是欧洲最早的商业民族之一，其防疫所的隔离规定明智而良好, 为当时的欧洲树立了典范。但现在，在我有机会考查的几乎每个部门，在执行这些规定方面都存在疏忽和腐败，使隔离几乎无效，沦为为军官和体弱者提供服务的机构而已。

本文编译自18世纪英国慈善家、社会改革家、监狱学家约翰·霍华德作品《欧洲主要防疫所》。

主要参考书目

1.John Howard，An Account of the Principal Lazarettos in Europe; 1789，Warrington，Printed by William Byre and sold by T. Cadell, J.Johnson, C.Dilly, and J.Taylor, in London

2. Encyclopedia Britannica;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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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除了威尼斯卫生署，每个有名望或商业的城市或城镇都设有自己的卫生局，其规划与大都会威尼斯相同，由非经商的地方绅士领导并免费服务，他们以保护同胞的健康为荣；公使和办事员的报酬则由各社区支付；所有这些卫生机构都依赖威尼斯卫生法庭，并在各个方面对它负责。

1 毗邻执政官的房屋，有会客厅，这里的拜访通常是在所长、副所长或保安在场的情况下进行的。

[3] 每天早晨，有两个随军小商贩带着食物、木头等，乘船来到老检疫所。面包、黄油、牛奶、水果和燃料的价格比城里高出三分之一左右。

[4] 我给了所长六块威尼斯金币，给了副所长三块，给了保安一块。我咨询的人认为我给得恰当。（一块威尼斯金币大约是九先令。）

[5] 我希望这位所长介绍检疫所行政官员守则，于是他给了我一本《现行佣金，新任检疫所所长》，1726，威尼斯。

[6] 这些保安中有几个年迈体弱，在服务乘客方面毫无用处。每人每天的工资是三里拉半，就像刻在检疫所的一块石头上的一样固定。但是我的保安对此非常生气，直到我每周额外给他一块威尼斯金币作为津贴。

[7] 我一开始被送到新检疫所，后来又被带到老检疫所，那天信使要了六十里拉半，发现他要小费，我就给了他一块威尼斯金币，比他想要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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