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卡洛版画中的17世纪战场——以布雷达攻防战地图为例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2-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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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克卡洛版画中的17世纪战场——以布雷达攻防战地图为例

徐广泰

天津博物馆 300000

在研究近代早期欧洲战争的过程中,雅克卡洛的版画无疑是一项重要参考。他的版画不仅有反映作战的场面,也有反映当时战场下的士兵、平民、商人等无数小人物的生活百态。是研究近代早期战争面貌的重要图片史料。

作者生平

卡洛大约是1592年出生在洛林的南锡,南锡位于“巴黎以东220英里,维也纳以西50英里;距离安特卫普以及其他荷兰,佛兰德斯等重要城市的距离也差不多200英里……南锡作为交通要道,许多佛兰德斯、法国、德国和意大利的工匠和艺术家汇集于此。”因此,甚至在他开始去求学之前,欧洲各地的文化就深深影响了卡洛,这使他能广泛汲取各地艺术风格,反过来为后来的蚀刻和版画艺术提供了借鉴。

   卡洛在15岁时离开了他在洛林的出生地,到罗马求学三年,后来在佛罗伦萨考察了十年。当他大约28岁时,他回到了家乡南锡。除了到访过佛兰德斯和巴黎以外,他一直呆在家乡。 他于1635年去世,年龄约为四十三岁,有说法可能是患了肠癌。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他制作了1400多件蚀刻版画和刻版画,这些版画在整个欧洲迅速流行起来,并一直保持到现在。卢浮宫还出售过许多卡洛蚀刻版画的原作。

由于卡洛的同胞永远在与周围大国强大军队作战,因此他从小就亲身体会到了战争恐怖。当他开始创作他著名的《战争的苦难》(当然也是戈雅《灾难》的灵感来源)时,他把战争的破坏性和非人道性表现得令人难忘且刻画的非常细腻,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在洛林的燃烧和屠戮中成长经历。

布雷达攻防战的创作背景

卡洛的《布雷达攻防战地图》反映了西班牙在八十年战争中最伟大的胜利之一。繁荣的布雷达镇位于通往安特卫普的道路上。靠近分隔西班牙荷兰与联合省的边界。 因此,布雷达对双方都具有战略意义。该镇最早由西班牙控制。但在1590年落入荷兰人之手。新的统治者用最新的防御工程巩固了布雷达的防御,特别是在其城墙周围加固了各种防御工事。在1621年的十二年休战期满后,荷兰南部的西班牙军队试图夺回布雷达。弗兰德斯(西班牙属地)的军队被重新动员起来。西班牙军队这次收复作战主要是由安布罗吉奥-斯皮诺拉侯爵(Marquis Ambrogio Spinola)指挥的并于1624年夏天开始对布雷达的围攻.

斯皮诺拉是由统治荷兰南部的伊莎贝拉大公夫人任命。一开始,斯皮诺拉指挥着一支由本国国民(即西班牙人和佛兰德人)以及意大利人组成的18000人的军队。西班牙军队在布雷达城墙外的乡村和村庄安营扎寨,并建立了攻城工程。荷兰人最初由拿骚的莫里斯王子领导,且西班牙军队与荷兰人之间很少发生正面武装冲突。斯皮诺拉采用围困的方式让布雷达的居民处于饥饿之中,并耗尽荷兰方面的供应。经过在持续了一年多的围困后,莫里斯的继承人,拿骚王子贾斯汀于1625年6月5日投降了布雷达。1625年6月,在西班牙军队胜利游行持续大约一周后。伊莎贝拉女大公访问了布雷达。为了纪念西班牙的胜利,她邀请卡洛刻画一幅该事件的版画地图。

布雷达攻防战的创作

卡洛的布雷达围城地图是荷兰80年战争期间制作的最丰富的图画资料之一。其围城地图是以六张大的蚀刻图发行的攻城战的地图是以六张大的蚀刻图发行的,每张图的尺寸约为653毫米×460毫米。

布雷达围城地图

该地图汇集了地面图和透视图、全景景观和军队生活的风俗场景。卡洛的布雷达地图中涉及到了大量军事设施、建筑地图的描绘,这往往需要扎实的数学功底。对卡洛来说,绘制大面积地图的过程并不复杂,因为他在佛罗伦萨接受了坎塔加里纳的数学训练,甚至在那里进行了一些地图制作的训练,另外卡洛在制图方面也参考了其他关于这场围攻战的图画"。最著名的弗兰德斯最有名的例子是1585年的安特卫普围攻图。

卡洛的地图在叙述上的完整性和精细度,主要是满足其赞助人的要求。卡洛参考的地图是在新教势力范围的阿姆斯特丹印刷,因此,新教的地图不可能对占领了布雷达且信仰天主教的西班牙军队表示赞美。里面的小插图讽刺了西班牙军队,这可能冒犯了大公夫人。(之前存在荷兰新教绘画的地图,里面有讽刺天主教军队的插图,因此女大公希望重新制作地图……)大公夫人则希望用一幅 "完美无缺 "的地图来庆祝她在布雷达的胜利。这将超过在阿姆斯特丹制作的地图。卡洛特在坎塔加里纳的帮助下完成了他的任务,卡洛不仅参考了荷兰方面的地图资料也参考了大量文献"。其中最重要的资料是赫尔曼努斯-雨果的《Obsidio Bredana》一书:它于1626年由普兰廷出版社出版。此出版社也印刷了卡洛特的地图。可以说卡洛的大部分图像是基于赫尔曼努斯-雨果的这本战地日记。Obsidio Bredana是一份关于围攻布雷达的最可靠的文字资料。作者雨果是一名耶稣会士,是斯皮诺拉的私人牧师和军队传教士的上司。也是一位著名的拉丁文诗人和学者。他是布鲁塞尔耶稣会学院的学长(维持纪律的职务),并在围城后在布雷达创办了一个姊妹机构。雨果也是德-普特的朋友,德-普特为卡洛的作品写下了献词。

《Obsidio Bredana》是一部直截了当的军事纪实,雨果作为耶稣会士记载了随军牧师和士兵的日常生活,描述了从布鲁塞尔做的战争准备工作开始,到庆祝胜利的活动结束这一段时间。在叙述英雄人物和重要时间的同时,还对普通士兵的日常生活进行了叙述。就像上面提到的军事日记一样。雨果的文章从某种程度上近似于小说。但并没有削弱其真实性。Obsidio Bredana的内容包含了17幅插图,囊括城市防御工事,攻城地图等图片。卡洛对Obsidio Bredana进行了仔细解读。并将各个部分的叙事整合到文字和图版,卡洛的地图中详细的军事工程与大量对人物活动叙述相结合。它们的来源都可以在《Obsidio Bredana》的文本中找到。《Obsidio Bredana》作为文学作品要优于卡洛特在其他蚀刻作品中借鉴的作品。因此一些近代对卡洛特地图的研究指出,Obsidio Bredana的存在是对那场围攻战的重要参考。在图画资料方面主要参考了加勒的作品如:《布雷达围城的结束》(图)。可以说卡洛的地图的风格与加勒多有相似之处。

加勒( Galle),《布雷达之围攻结束》,蚀刻版画,1627年作品(来自:芝加哥纽贝里图书馆)

加勒的版画刻画了被拿骚王子加强防御后的城镇平面图,斯皮诺拉的两个营地的视图(首先是在吉内肯,然后是在特海登),几幅示意图和炮台、城堡和堡垒的截面图,以及被围后的布雷达(图18-26)。加勒刻画了雨果文本中描述的围攻战的几个阶段。例如,斯皮诺拉和他的军官们的营地。雨果描述了,对九十六个炮台、三十七个堡垒和四十五个哨所组成的迷宫。堡垒和四十五个炮台。这些特征在卡洛的地图(尤其是图2-4)中都有对应的内容,卡洛特地图中详细的军事工程与大量同样详细的人类活动叙述相结合。

加勒描绘的双方营地的景象(在米德和特海登),版画(来自:芝加哥纽贝里图书馆)

就在大公夫人抵达布雷达之前,发生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敌人从该城市逃往北部的格特鲁登堡。它显示在卡洛特地图的中央偏上方;描绘了成千上万的难民,他们有的步行,有的乘坐马车。战时的礼节要求战败者应该从城墙的缺口离开。正如卡洛的地图中所描述的那样。这位艺术家的重现了几乎与雨果关于投降的描述完全一致的场景,其中包括荷兰人要求提供1200辆马车来运送伤员和相关用品"。此外,斯皮诺拉向离开的敌人保证其人身安全,并 “严格命令军队不要侮辱敌人......。”“. ......[他们(敌军)满载而归......双方都没有说过一句责备的话。”卡洛的地图也同样显示“斯皮诺拉在许多贵族和骑兵的陪同下在站在被围困的敌军面前目送敌军离开该镇”。斯皮诺拉的身影也出现在地图上。在左下方和中间的位置反映了抢夺客栈和农舍的士兵的形象。是针对《Obsidio Bredana》中的几个段落而展示的。并且这些暴行大多是由敌人实施的。例如。查尔斯-兰伯特(Charles Lambert) “洗劫许多房屋,掠夺教堂......毫无敬意,。”布雷达的公民抱怨无礼的荷兰士兵“糟蹋花园,掠夺马厩和商店”。雨果声称,斯皮诺拉的 “外国”士兵(即既不是西班牙人也不是佛兰德人)的类似行为受到了严厉的惩罚”。

士兵劫掠的场景

卡洛的版画还描绘了士兵们被吊在柱子上受刑,以及被吊在斯皮诺拉营地外的绞刑架上的情景,描绘了西班牙方面的犯罪士兵惩处场景。以及一个涉及平民的绞刑场景,这个场景可能来自雨果的记录。即斯皮诺拉是如何绞死两个把玉米偷运进城里的农民的故事。尽管在我们看来这很残忍,但雨果仍然坚持在其他几段文字中重复这一观点,即从17世纪的普遍情况来看,斯皮诺拉的行为是温和的。在其他例子中,斯皮诺拉被证明没有执行他惩罚因恐惧而逃亡的农民和因饥饿而逃跑的镇民而制定的规则”雨果的另一个故事涉及一队法国贵族,他们在试图到达荷兰防线时被俘,然后被当作客人礼遇,然后乘坐斯皮诺拉自己的马车返回。还有几件轶事涉及到敌方士兵叛逃到西班牙方面的问题。尽管卡洛特没有详细描述这些行动,但他捕捉到了流离失所者熙熙攘攘的行动,他们徒步、骑马和乘坐马车,特别是在左下角和中间的版画中。如图下

卡洛的地图中也表现了很多的和平时刻场景,如成群的羊群和火枪手在鼓上投掷骰子。在同一张地图的中间部分,有几十幅类似的帐篷镇的小图。在同一张纸上。人们注意到,这种类似于集市的环境让人联想到卡洛特约在1620-22年刻画的《勒姆普雷内塔的集市》(The Fair at lmpruneta)。然而,布雷达的地图则缺乏后者的节日气氛,相反,它延续了雨果文章的精神,描述了乡下的牧羊人和战线后的士兵,这不是对战争苦难的如诗如画的刻画,而是对战争痛苦的延伸,争夺食物和住所导致了过度拥挤和资源短缺。射击练习、比武演练以及赌博显示了士兵有很多空闲时间需要填补。这主要是因为士兵们在围城战期间很少有激烈的正面冲突。这也是欧洲近代早期战争的一个缩影,即在新式棱堡出现后,围攻战多采用围困而非强攻。雨果他特别指出,莫里斯王子的手下曾经连续二十二天时间无所事事。

还有几个插图阐述了围困造成的绝望情绪。根据雨果的说法,粮食短缺迫使人们去吃马和狗。"荷兰方面的士兵也因吃腐肉而死于瘟疫。"而在乡村觅食和寻找在乡下寻找木材成为普遍现象。人们在卡洛特的地图上,(上文的插图中)我们还可以看到散落在整个田野上的狗和其他动物的尸体。地图中还体现了关于士兵们的妻子形象。雨果记载妇女们在村庄里寻找食物、搬运行李和清洗亚麻布。

卡洛(Callot)对她们的努力虽然刻画不多,但他也在图4的营地场景中展示了妇女的工作。近距离观察甚至可以发现在河岸边洗衣服的妇女形象。

雨果的书和卡洛的布雷达地图中表达了一个更大的道德问题,即他们对战争的立场,战争仍然是国王们的游戏。这两部作品旨在展示对斯皮诺拉的战争艺术、他的军队的秩序、他士兵的纪律以及他的人性的骄傲。卡洛的作品一定程度上也是斯皮诺拉和大公夫人于是试图弥补西班牙军队在战争中发生暴行所产生的恶名,这种名声自叛乱以来一直盛行。西班牙方面一定程度上关注了平民的安全,因为这些平民往往都是被士兵们战时虐待的对象。他们还建造了第一批野战医院,这在卡洛的地图上也有所表现。总的来说卡洛的作品虽然是欧洲近代战争史研究的重要图像资料,但《布雷达地图》还是依托于西班牙的角度进行的创作,旨在赞美西班牙军队在斯皮诺拉的指挥下所取得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