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根文学:叙事视角下的文化拯救——以《爸爸爸》为例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1-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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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根文学:叙事视角下的文化拯救——以《爸爸爸》为例

郑菁瑶

临沂大学文学院 山东省 临沂市 276000

摘 要:在探寻传统文化的过程中,衍生出了以“文化寻根”为主题的文学形式。其中,《爸爸爸》以叙事文本的形式表露寻“根”者在文化拯救方向所作的努力。在疗救者的“全知视角”下,可以窥见传统文化中的劣根性。同时,内含的象征化叙事内核,使得原始祖先以及现代文明更好地展现。而“集体无意识”的文化归属成为了原始村民拒绝与现代文明接轨的制约因素,他们对文化的自我认同,在一定程度上传递的是对于守旧主义的坚守。寻根文学,实际上是国民进行文化拯救的方式之一。

关键词:寻根文学;叙事学;原型批评;镜像理论

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韩少功为代表的一批作家在探寻“文学的根”方面作出了不懈努力。这一批人被称为疗救者,致力于找寻一个准总体话语作为文学的精神底气。[1]谢有顺在《文学的路标——1985年后中国小说的一种读法》中指出“寻根文学”的特点,试图把眼光从现实层面转向文化层面,希望通过对一种文化源头的追溯,找寻到人类的精神家园。[2]韩少功在《文学的“根”》中提出“根”是一种对民族的重新认识,一种审美意识中潜在历史因素的苏醒,一种追求和把握人世无限感和永恒感的对象化表现。”[3]因此,在唤醒寻根意识的过程中,我们要辨析文化的劣根性,摆脱传统现实下的桎梏。

一、疗救者的“全知视角”

基于叙事学角度,我们可以根据热奈特划分的“聚焦”概念,将韩少功的《爸爸爸》定义为“零聚焦型”的叙事视角,“时而俯瞰纷繁复杂的群体生活,时而窥视各类人类隐秘的意识活动”[4]。无论是丙崽与娘的相处,还是仁宝与仲裁缝的斗争,通过视角迁移,可以窥视到寨子生活场景的切换,并以“全知视角”的方式去审视边缘文化。这种叙事手法能够避免第一视角的主观性而借助焦点的自由移动使人物相互观察。[4]借助仲裁缝视角,丙崽的手,“简直是只鸡爪。”[5]按照现代话语来讲,手是人的第二张脸。丙崽的手暗示长相的不如意。众人眼中的丙崽是一个只会喊“爸爸”和“X吗吗”的痴呆人。在读者视角下,是根深蒂固的愚昧文化。生活落后的寨子里,对于各种现象,首先联想到神明的显灵,汉子们将丙崽视为“丙相公”,可见村庄里人类视阈的狭隘,愚昧地进行语言的联想,毫无根据地累积原始文化。

在“全知视角”的叙述下,我们见证了丙崽的历程。人们对他的厌恶,可以视为困宥于狭小圈子的村民萌生出与传统对抗的意识;人们对他的供奉,可以视为在寻根过程中的盲目跟从;丙崽最后的死而复生,也暗示着恶俗文化无法轻易根除。疗救者一方面渴望自己能为民族文化的重新建构作出一份努力,另一方面,在文化寻根的过程中,暴露出的弊端也是毋庸置疑的。

二、象征化的叙事内核

韩少功在《爸爸爸》中致力于以象征为叙事内核的方式使得读者迅速地超越形象体系得到形而上的感悟。[4] 丙崽作为原始祖先“刑天”的象征,仁宝作为现代“文明人”的象征,充盈了小说叙事内核。

(一)丙崽——原始祖先“刑天”的象征

丙崽的形象,是这样呈现的:“眼目无神,行动呆滞,畸形的脑袋倒很大。”丙崽缺陷的身体特征,象征着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溯源到“刑天”的形象,有异曲同工之妙。“以乳头为眼,以肚脐为嘴。”从刑天的无头到丙崽畸形的头颅,不变的是文化老根中的缺陷。丙崽暴露出的呆滞,是传统文化不可避免的“疮疤”,头颅形象的虚化,可视为作者试图隐去文化中不合时宜的因素,呼吁人类将视角转移到积极的文化因素中。在传统文化的演变中,父权文化占据主导地位。父爱的缺失使得众人眼中的丙崽是一个不正常的存在,畸形的文化缺失使得人类长久以来侍奉的传统开始消解,无疑是种批判。村民对于传统文化全盘继承,丧失了基本辨别的能力,在丙崽身上,看不到村民对远古文化的谦卑,只有维系已久的父权体制。

(二)仁宝——现代“文明人”的象征

故事中,仁宝和仲裁缝之间的冲突,可看出具有现代意识的仁宝,与守旧主义的仲裁缝之间的分歧。“这鬼地方,太保守了。”体现了仁宝愤世嫉俗,意图冲破牢笼。在毫无起色的寨子里,仁宝压抑已久的欲望在试图寻找突破口去释放。他直言不讳的态度印证了身上的现代文明特质。他对村民的愚昧感到气愤和鄙夷,甚至向往千家坪的生活。目睹着寨子村民盲目地敬畏崇拜自然,仁宝身上不断地暴露出“阿Q”的特质,对现代文明毫无认识,盲目地“深恶痛绝之”,这是种文化冲突。他的觉醒夹在这新旧文化的不断碰撞之中,是矛盾的。仁宝所遭遇的不被理解,实际上是村民为了维护传统文化而选择刻意漠视。

三、“集体无意识”下的文化归属

所谓“集体无意识”,是指人类自原始社会以来世世代代的普遍性的心理经验的长期积累。[6]譬如,对于认祖归宗具有强烈冲动,每逢寨子里有喜事,或祈神祭祖,村民会表情肃然地唱历史。种族专属的图腾,是区别于其他种族的标志,寨子里专属的语言、民歌以及文化习俗,都有着特定意蕴。

“鸡头寨的人不相信史官,更相信他们的德龙”,受“集体无意识”的引导,寨子里的村民对于文化的归属,往往局限在生活场所内,阻断外来的信息。这种闭塞的认知渠道,隐喻着传统部落丧失了与现代文明接轨的能力。小说中仁宝对于女性进行意念上的遐想,是性本能的原始冲动,同样是集体无意识下的种族记忆。在不健全的氛围下,原始欲望不断地被泯灭,这是无意识的悲剧现状。倘若要冲破集体无意识下的文化归属,必须保证个人原始欲望的完型。

四、镜像阶段萌生的自我认同

拉康在《论镜像阶段》中指出,婴孩在六个月到十八个月大时,还不能在镜像中区分己身与母亲等其他对象,因此会将自我与他人相混淆。[1]丙崽只会说“爸爸”和“X吗吗”的两种符号,周遭的一切,他全然不知,凭着本能去发声,实际上是文化主体缺失后的失语焦虑。看到陌生人,丙崽会喊“爸爸”,意味着他极力追寻精神文明下的“父爱”。丙崽从出生时的嘲弄,到中期的被供奉,再沦落为文化的“暗杀对象”,和最后的“死而复生”,逐步地在探寻国民自我认同的劣根性。[7]村民信奉的“阴阳二卦”,将集体的认同发挥到了极致。因此,借助丙崽这一人物形象,将文化的坚守依托于镜像阶段萌生的自我认同。

五、结语

《爸爸爸》以后,韩少功一直致力于形式的创新和观念的开掘。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弊端,因此,寻“根”者的文化意识,必须有当代意识做保证。[8]无论是作者笔下的全知视角,还是象征化的叙事内核,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寻“根”者在文化探寻的过程中,发掘国民的劣根性。虽然传统文化和国民劣根性存留至远,但是我们要坚信文化的“根”终将会健康发展。

参考文献

[1]曹霞.文化研究与叙事阐释——当代小说史观察的若干视角[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15.

[2]谢有顺.文学的路标——1985年后中国小说的一种读法[M]. 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9.

[3]韩少功.文学的“根”[J].作家,1985,(6).

[4]胡亚敏.叙事学[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5]韩少功.爸爸爸[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

[6]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第三版)[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

[7]刘淮南.对寻根文学中文学性批判之不足的反思——以《爸爸爸》、《小鲍庄》为例[J].中国文学研究,2012(02):28-32.

[8]曹文轩.中国八十年代文学现象研究[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