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魂

李浩源

黑龙江省齐齐哈尔中学161000

雪无声无息地到来，大片大片地从空中跳下，将光秃的大地铺满，把喧嚣的街道压住，也为我的心蒙上了一层冰霜。一片落入掌心，凉凉的，化为一滴水，这是雪的灵魂，生命也是这样，我想。

金庸老人离开的时候，是否也是这般悄无声息，正像那雪花一样，万里云层中凝结的水汽，在久经翻滚之后变得更加坚硬，那是“独臂大侠”杨过的坚忍，在空中飞落时的磨损，到落地时的晶莹剔透，那是“笨小孩”郭靖的千锤百炼。最后无声无息地消逝，这正是江湖精神中“事了拂尘去，深藏功与名”的洒脱，最后剩下的，是金老的灵魂，是武林的灵魂，是中国侠义与忠贞的魂。

我想起挑灯夜战读武侠的兴奋，想起攒钱买书的期待，想起“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的豪情。这是金老留给我们的回忆，亦如雪落掌心时的一丝凉意。车鸣声将我的思绪拉回，坐上等了许久的计程车，温暖包围了我；车中的广播放着熟悉的声音，我问司机：“单田芳的评书？”“对，单老的书。”单田芳老师，那是另一片雪花的故事了。

父亲曾说，单老的书陪伴了他们两代人，我想，应该单老的书陪伴了他们两代人，不，应该是三代人。祖父在世的时候，烟酒不沾，也不愿与“老姑娘”们一起追求时尚，但有两大爱好，梅兰芳的戏，单田芳的书。一壶清茶，一台收音机，一架躺椅，蝉鸣的夏天是老人惬意的时光。被祖父带大的我，除了学会给收音机换电池之外，也记住了单老那沙哑独特的嗓音，“且听下回分解”那独一无二的调调，勾起多少年少的回忆。祖父说过，单老是与收音机一起出现的，有电台的地方就有单老。高高的信号塔刚架起，收音机里最先传出的就是他的声音。“在那个年代，可不得了了，而且他的书都是免费说的，就是为了造福百姓。”我仿佛又看到祖父慈祥的笑容。今年夏天，听书的人走了，说书的人也走了。可我分明觉得他们还在，在沉寂的午夜的梦呓中，在车内播放的广播里，在窗外纷飞的大雪中……一路无话，看得出来，司机也享受其中。车站到了，我才想起今天是离开的日子。在外乡学习了这几年，我终于有信心回去面对属于我的挑战。

雪依旧在下，像为我指路，在它指的方向，有着我熟悉的身影，再熟悉不过，无数个埋头苦读的日子，正是他们陪我度过，雪花落在脸上，忽然觉得它也是来为我送行的。与伙伴们的道别，各自讲述自己的志向。幻想着未来的，各自讲述自己的志向。幻想着未来的我们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悲伤，也没有“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洒脱。

火车到来，背上行李，迈进车厢“重吗？”一回头，是伙伴关切的脸，“重，真重”斯拉一声车门按时关上。我忽然觉得心里暖了许多，掌心还凉凉的，带着一丝爽意，在雪花停留过的地方。叮咚，手机响了，是奶奶发来的微信“什么时候回来？对了，看我新养的花”是一株含苞欲放的紫罗兰，在温暖的室内亭亭玉立，翠绿的叶子上沾着一滴晶莹的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我笑了笑，车窗外，漫天的雪花飞舞。啊，2018年的初雪……